壹
忘记了今天要做核酸,早上被外面的喇叭叫起来,赶紧把耳塞摘掉,细细地听了听,说是预计九点就会结束,我看了眼手机,已经快八点半了,我妈还给我打过电话,估计是叫我去做核酸,我没洗脸没刷牙就下去了。
今天的太阳比昨天大,但是还算凉快,昨天是阴天,还下雨了,可是今天地上一点水也没存住。
我后悔没把kindle带出来,好在排队时看看恐怖小说可以告诉你,小说名叫《焚尸人》,周德东写的。
到了地方,看到在一个草丛旁边,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的女子正弯着腰和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讲话,他们的位置距离队伍的尾巴还有十几米。
我走向队伍,就听见了女子的话。
“做核酸的时候可以哭,但是不能像你那样闹,人家正在工作,很累,你不能那样闹,知道了吗?”
我没听见小孩的声音,也许是因为距离远。
等我站到队伍末尾的时候,我回头看了一眼,身后还有抱着孩子来的人,没看清男女。
我想,现在的我还真是不适合教育孩子呢,尽管我过去确实想过要去做家教试试,朋友和我开玩笑,说我要是去教孩子,又教出几个反社会份子,教一天,孩子家长就把你赶走了。
我其实觉得如果能影响一个孩子的思想,那还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,况且我自认在语文这方面,教导一些初中或者小学的孩子还是能胜任的——我这当然是瞎掰。
看来这还真不是一回事,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教人之前先得学会怎么说话嘛。
如果你从我的童年到现在一路看过来,就会知道我从来不是一个懂得怎么说话的人,过去虽然有过几年自觉开朗的生活,但是那个时候也是口无遮拦,不懂什么交际的道理,后来没劲折腾了更是懒得在这上面操心,甚至因为觉得干扰了自己的生活而自建理论驳斥这些无用的社交,于是现在,终于还是不会“说话”。
我回去应该把这件事写出来。
壹
队伍又前进了十个人的位置。
女子领着孩子上前面去了。
我的前方站着一个臃肿的男人,比我高两个头,这个人是当时在我即将到达队伍末尾时,从与我相反的方向插进来的,可是他一直又不和前面的人靠得近点,好像留着一个人的身位。
他在打电话,我讨厌他的口气。
我把手机上的kindle软件打开,右上角的铃铛显示有一个消息,我点开它,虽然之前就知道是kindle将停止中国大陆运营的事。
前面的口子又放进去了几个人,从左边来了三个人,两个老人,还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性,短发,穿着一件浅蓝的短袖,一条灰色的长裤,穿着拖鞋。
负责人把两个老人放进去了,接着就问剩下的这个年轻人,她说她做完了。
我把想看的那本书打开,需要等个几秒,我再一抬头,看见那个年轻人从右边的小路走了。
一个浅金色短发女子揉着眼睛从我面前的左侧向这边走来,穿着浅蓝色T恤,个子倒没我高,站到了我前面的那个男性的左侧。
去!
她刚站过来,就抠了一下臃肿男性的屁股。
女的应该是昨天加班吧。
后面有人喊,臃肿男性回头,说的好像是他们的哪个熟人被隔离了,后面的人说“喜提一礼拜”,臃肿男性说“已经九天了”。
会用“喜提”这个词汇的,也就一个普通人吧。
“孩子还没睡醒呢?”一个妇女和我后面的人说,后面的是个男的,我听见声音了。
我脚上有死皮。
女的已经到前面去了。
我看着臃肿男性右手攥着的手机底部,塑胶保护壳,看不出手机型号。
这两口子也没多大,他们现在是什么工作呢,我找不找得到工作还是两说,我找到工作以后也得这样吗。
我低头看小说,主人公叫厉云,刚刚告知起早贪黑卖衣服的妻子自己得了肺癌的事,两口子正在商量后事,他想最后看幼儿园的孩子一眼,然后就去化疗······
前面那个女的回头看了一眼,抬头跟臃肿男性说:“现在来的都是小年轻多哈。”
好像你们不是一样。
那个男的把手伸进上衣,挠了挠后背,没说话。
壹
我们的队伍开始前移了,我在这一波,女的是个小队长。
女的已经走到扫描的桌子前,我跟着臃肿男性向前挪。
“喂,妈,做核酸了吗······”女的说。
我把下楼时塞进口袋里的身份证掏出来,等臃肿男性被扫完手机码走后紧跟着把身份证摆在桌子上,成功了我就接着往前走。
“他们早上六点半起来做核酸,做完核酸再吃早点去······”
我往前看了一眼,我竟然突然担心起了口臭。
前面的桌子后坐着一个没穿防护服的女性,戴着口罩,看样子比较年轻,还有几分姿色。
丑人能减少多少压力呢,丑是个感觉吧,如果我感觉前面的女性丑的话,我不就没有压力了嘛。
“换新瓶了吗?”女的问,“喔,我以为没换呢。”
我才注意到大白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的,挺年轻。
两口子走了,该我了。
我做完核酸告诉了我妈一声,我站在门前时听见楼上咣的关门声,之后是下楼的脚步声,我开门的同时楼上的人正好到我的背后,我开门,拧钥匙,咣的一声关门,声音似乎大了,不礼貌,显得好像有仇似的,并没有。
楼上的人总是闹腾。
壹
我坐到电脑桌前,开始码字,当我写到我不会说话时,想起来前几天的一件小事,如果我会说话,生活应该会比较不一样。
前几天的一个晚上,我正在翻QQ,一个悬浮消息跳出来——“Z申请添加你为好友”。
点击。
头像是一个戴帽子的看不出男女的人抱着一只狗,昵称只是一个“Z”。
我对这个人没印象,但是这个人显然知道我的名字,而且貌似曾经我俩的关系还不错,因为他说:“怎么没有你QQ了呢,X哥”——X是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。
谁呢?我们一定是很多年没联系过了,近几年认识的人中不会有人这样称呼我。
是初中?那个早早就不上学的女性,她姓李还是姓于来着,应该不是姓胡。
不可能是她。
那是他?
我瞬间看见两个小小的圆咕隆咚的眼球,瞳孔像嵌在面团里的一块石子,他看着我,眼神怔怔,语调过分兴奋地叫我X哥。
他看了我的文章后,认为我是他反社会的同道,想拉我进入他的组织,恐怕我这个文笔不能胜任吧。
我翻了手机通讯录,有他;